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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偌大的翊坤宫中,只有桌上点着一盏烛台,不算明亮的光芒照在两个人的脸上,让两个人的神情,都显得有一点摇摆不定。

   但,宁妃的目光,却无比的坚定。

   对视了许久。

   南烟终于先开了口:“宁妃深夜来访,有要事要来找本宫吗?”

   秦若澜看着她,深吸了一口气,然后用一种无比平静的口吻说道:“贵妃娘娘,妾,是来自首的。”

   “什么?”

   南烟微微一蹙眉:“自首?”

   自什么首?

   她立刻说道:“你有何事要自首?”

   秦若澜平静的说道:“娘娘,现在前朝后宫都只关心一件事。难道,还有其他的事吗?”

   “你是说,魏王的那首反诗?”

   “不错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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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“你自首是什么意思?”

   “意思就是,那首反诗是我写的,是我,诬陷魏王。”

   “……”

   南烟的眉头都拧了起来。

   从刚刚秦若澜出现在她眼前,到她走进来,与自己对视,再到她说那些话,无一不让她感到惊诧,但不知为什么,好像心底深处,她又并不觉得太过惊讶。

   仿佛有一种,意料之外,情理之中的感觉。

   就好像,从一开始,不管宁妃显得多“鬼鬼祟祟”,不管冉小玉如何的怀疑她,但自己心中,始终没有怀疑过秦若澜。

   南烟想了想,慢慢的后退到桌边,坐在了椅子上。

   然后说道:“你说,是你诬陷了魏王?那你是怎么做的?”

   秦若澜看到她这毫无波澜的样子,原本平静的情绪,这个时候立刻显得有些浮躁了起来,她皱着眉头,说道:“我就是,模仿魏王的笔迹写了那首诗,然后,进到承乾宫,放到了他的书信里。就是这样。”

   “哦……”

   南烟微微的挑了一下眉毛。

   她没说什么,直接拿起了桌上的一张白纸,还有一支笔,递到了秦若澜的面前。

   “那,就劳烦宁妃将那首反诗用魏王的笔迹,再写一次吧。”

   “啊……?”

   秦若澜诧异的看着她,有些傻眼了。

   南烟道:“怎么了?”

   “……”

   “你以为,自首,就只说说就能行了吗?本宫既然是奉皇命彻查这件事,自然是要取证的。”

   “……”

   “你得写出那首反诗,本宫要拿到刑部让人对照,确认那封书信确是你冒写,才能还魏王清白。”

   “……”

   秦若澜咬了咬下唇,拿着那支笔凑到纸上。

   可是,手腕颤抖不已,半晌,却连一个字都没有落下。

   反倒是额头上的汗水,一颗一颗的凝结起来,好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,沿着她俏丽的鼻梁滴落下来。

   南烟坐在旁边,看着她苍白的脸庞。

   过了很久,她才用清冷的声音说道:“写不出来吧。”

   秦若澜抬头看着她:“你——”

   南烟平静的说道:“你以为,你来自首就可以了?”

   “……”

   “宁妃,这趟水已经够浑了,你再来插一脚,只会让这趟水更浑浊,本宫要花费比之前更大的精力,更多的时间,才能查明这件事。”

   “……”

   “你希望这样吗?”

   南烟的话音一落,就听见吧嗒一声,那支笔落在了纸上。

   一片墨花溅起。

   原来,刚刚所见的平静,都是秦若澜强做镇定装出来的,这个时候,假面具一被撕开,她的惊惶无措就完的暴露在了人前。

   看着她颤抖不已的样子,南烟的心更沉了几分。

   那张纸上斑斓的墨花,就好像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压抑在她心头的阴霾,渐渐洇染,扩散开来。

   南烟只觉得,眼前阵阵的发黑。

   不知过了多久,她说道:“你为什么要这么做?”

   “……”

   “这件事,跟你有关系吗?”

   秦若澜好像被人扎了一针似得,立刻说道:“没有,这件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。魏王,魏王也跟我没有关系!”

   说完,她慌乱不已,竟然立刻又要转身离开。

   眼看着她已经走到门口,就要打开大门走出去,南烟站在她身后,沉声说道:“你走了就走了。但若这件事真的没有解决的办法,那魏王,就只能含冤不白了。”

   “……!”

   一听到这句话,秦若澜的两只脚又像是被钉在了地上。

   她的手扶在门上,却半天,都动不了一点。

   房间里的气氛,紧绷得让人无法呼吸。

   不知过了多久,秦若澜才慢慢的转过身来,那双明丽的眼睛,此刻已经被泪水湿润,闪烁着无助的,甚至有些凄惶的光芒。

   看着这样的她,南烟只觉得,心更沉了一些。

   好像,有一块无形的大石头,压在了自己的心上。

   她说道:“你到底为什么,要来冒认罪责?”

   “……”

   秦若澜用力的咬着牙,南烟站在她面前,几乎都能听到她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的声音,在这样寂静的夜晚,显得格外的惊人。

   过了许久,她才说道:“我,想要救魏王出狱。”

   “为什么?”

   “……”

   “你今天来求见皇上,也是为了这件事?”

   “是的。”

   “为什么?之前你然不闻不问,但今天,却又是找皇上,又是找本宫,甚至不惜冒认罪责。”

   秦若澜消瘦的身躯微微的战栗,过了很久,才说道:“因为我知道,魏王在狱中病倒了。”

   南烟微微蹙了一下眉头。

   这个消息,是今天许妙音才传进来的,而她在消息传来的时候,就已经来求见祝烽。

   可见,她也是一直关注着这件事,关心着魏王。

   不过,为什么之前,从来没有发现过?

   她对魏王,似乎并没有特殊的表现,为什么这一次,她会一下子跳出来。

   南烟深吸了一口气,说道:“病了,然后呢?”

   秦若澜又战栗了一下,然后说道:“这样生病,不行的,他的身体不好,若只是伤到脏腑,倒也罢了,万一高烧不止,伤到了——”

   说到这里,她像是不敢说下去。

   而南烟已经皱着眉头道:“万一伤到了脑子,就完了,是吗?”

   秦若澜看了她一眼,无声。

   既是默认。

   这回,南烟深吸了一口气,沉重的说道:“你到底为什么知道这一切,若你今天不说清楚,本宫什么都不会再做!”

   秦若澜抬头看着她。

   终于,慢慢道:“他,是我的儿子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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